接力護綠41年——探訪亞洲最大白梭梭林保護區(qū)
10月24日,精河縣的早晨寒意彌漫。從城區(qū)一路向北,朝著準噶爾盆地西南部前行,車輛顛簸了90多公里后,成片白梭梭林和胡楊林闖入眼簾,這便是新疆甘家湖梭梭林國家級自然保護區(qū)。
該保護區(qū)成立于1983年,面積達82萬畝,共有12個站點,60多名生態(tài)護林員。作為亞洲最大、保存最完整的白梭梭林自然保護區(qū),它是抵御艾比湖風沙侵襲的天然屏障。
41年來,一代代管護人員承擔起保護區(qū)的林區(qū)防火、野生動植物保護、林木荒地資源管理等任務(wù),為防止古爾班通古特沙漠南進作出了貢獻。如今,荒漠已經(jīng)披上綠裝,生態(tài)狀況持續(xù)向好,植被覆蓋率達67.41%,各類野生動植物種群不斷繁衍壯大,到處充滿生機和活力。
情系林野的70后“守望者”
記者走進新疆甘家湖梭梭林國家級自然保護區(qū)管理局精河管理分局五道泉中心管護站,感受了不同年代生態(tài)護林員的工作以及生活日常。
“鵝喉羚的腳印是桃心形、野豬的腳印是圓形,狼腳印是梅花形,它的指甲比狗指甲長……”10月24日10時30分,趙威站在院子里,繪聲繪色地向同事傳授辨別野生動物腳印的經(jīng)驗。
作為五道泉中心管護站站長,51歲的趙威是同事眼里的“百事通”,誰遇到難題都喜歡請教他。
趙威告訴記者,管護站里的生態(tài)護林員工作很辛苦。
趙威講述起當年巡護的經(jīng)歷:31年前,在父親的鼓勵下,他成為一名護林人。那時,沒有水就到處尋找水源,再用木桶挑回;沒有房子,他和同事找來工具,蓋了兩間土坯房;沒有車輛,他們牽著牧羊犬,背上干糧騎馬巡護;十天半月不回家是常事。
“以前,牧民生態(tài)保護意識差,采挖和牛羊啃食對植物破壞嚴重。外出巡護遇上風沙天氣,一張嘴說話就會吃土。”趙威說,那時通訊不發(fā)達,娛樂少,很多同事受不了這種枯燥生活,選擇了離開。
有一次巡護途中,趙威摔斷了胳膊。母親心疼,讓他換工作。父親堅決不同意,說男子漢要有擔當,要具備吃苦耐勞的本領(lǐng)。
趙威留了下來。30多年過去,他變得成熟穩(wěn)重。成為站長以后,需要操心的事情更多了,父母和妻子主動承擔起照顧女兒的任務(wù),讓他全心投入工作。
“每次巡護都是對大自然的深情告白,在我心里,保護大自然和愛護女兒一樣重要,需要付出真心真情,不求回報。”趙威說,如今,他們采用紅外線照相機、高空監(jiān)控云臺、無人機巡護、車輛巡護與人工步巡相結(jié)合等模式,使保護區(qū)實現(xiàn)了巡查、監(jiān)測無盲區(qū),護林防火無死角,看著野生動物頻繁出沒,野生植物蒼翠茂盛,心里很自豪和滿足。
熟知生態(tài)的80后“活地圖”
生態(tài)護林員吉恩斯·托乎塔巴依38歲,說起巡護工作,他侃侃而談。由于有過放牧和從事輔警的經(jīng)歷,他在管護站里對各項工作的適應(yīng)能力強、反應(yīng)速度快。
工作5年來,哪片林帶野生動物最活躍,哪個區(qū)域鳥類和野雞多,它們喜歡啄食什么植物種子,哪一片梭梭林里的野花最茂盛,吉恩斯都了如指掌,“生態(tài)護林員實行的是交叉式巡護,對彼此負責的片區(qū)情況都熟悉。”他說,眼前這片土地留下了他和同事們的腳印與汗水,也收獲了金錢買不到的快樂,工作中經(jīng)常能邂逅野生動物,說明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正在變好。
吉恩斯說,上個月,他在巡護時,摩托車出了故障,正彎腰檢查,突然,路邊叢林里躥出一頭野豬。雙方愣住,對視了片刻,隨后野豬拔腿就跑。
“那是一頭小野豬。巡護過程中,如果突然遇到野豬,我們會先保持冷靜,再觀察動向。一般情況下,只要不恐嚇驚擾它們,野生動物不會主動攻擊人類。”吉恩斯說。
還有一次,吉恩斯和同事正在聊天,不知什么時候,一群馬鹿已經(jīng)進入院子吃草,“我們的防護欄和鐵絲網(wǎng),經(jīng)常被野生動物沖撞、損壞。狗獾夜間在宿舍附近偷瓜、塔里木兔和鵝喉羚來覓食等情況經(jīng)常發(fā)生。馬鹿和鵝喉羚遇到危險,或者被野狼追趕的時候,最喜歡來我們宿舍區(qū)避難。”他說,前幾天,他去宿舍院子外面上廁所,遇到一頭野豬,幸好有牧羊犬及時相救,他和同事才有驚無險。
“現(xiàn)在,我們對轄區(qū)的野生動物習性很了解,人人練就多項防御技能,這樣便于更好地和它們和諧相處。”吉恩斯計劃,今后,再多學一些植物方面的知識,回家給孩子講更多動植物故事,順便在妻子和父母面前“炫耀”一番。
生態(tài)護林員瑪爾帕提·馬合木提說,吉恩斯是他們眼里的“活地圖”,對每一條巡護路線都很熟悉,無論是誰在夜間迷了路,他都能快速辨別方向。另外,遇到無人機不慎跌落叢林,野生動物迷路受傷等情況,他應(yīng)對起來也游刃有余。
熱愛植物的90后“追夢人”
正說話間,31歲的生態(tài)護林員憲木希·賽不勒連蹦帶跳地回來了。這個活潑好動的90后,時不時向記者開著玩笑,說話時,他喜歡用網(wǎng)絡(luò)流行語,“剛來這里的時候,我愛聽師傅們講故事,聽他們說在巡護途中誰遇到的野生動物多。現(xiàn)在,我和他們比誰認識的植物多,很多人都比不過我,太有趣了!”他笑著說。
翻開憲木希的巡護日記,第一頁上寫著:青春的時光,要留給最值得的事物。“現(xiàn)在,守好這些梭梭林,對我來說就是最有意義的事。”他說。
憲木希還喜歡炫技能,配菜、放牧、裝修、噴漆、做飯、修車、他都很擅長,“人要活在熱愛里才會發(fā)光,如果力氣足夠大,要熱情一點,你可以用自己的光照亮別人。”憲木希說,小時候他就很喜歡植物?,F(xiàn)在到管護站上班,把工作與興趣愛好結(jié)合,他有信心干出樣子。
一有空閑,憲木希就蹲在地上觀察花草樹木。他向記者進行植物科普:梭梭和胡楊最耐旱,發(fā)達的根系能防風固沙和保持水土。檉柳的枝條非常柔韌,動物們愛吃它的嫩葉。肉蓯蓉和鎖陽是中草藥,補脾健腎效果好。甘草祛痰止咳……
“每株植物都是大地的‘孩子’,沙漠里的花草樹木比普通環(huán)境里的植物頑強。無論走路還是日常巡護,我從來不舍得踩踏它們。”憲木希說,他手機里珍藏了幾百張植物照片,有空會拿出來欣賞。這些植物讓自己變得堅韌勇敢,而在工作中,同事之間的團結(jié)互助,讓人倍感美好善良。他也曾救助途中受傷的野生動物,這些經(jīng)歷讓自己不斷成長。
如果遇到風雪天氣,憲木希就和同事帶上牧羊犬進行巡護,“保護區(qū)里的野生動物越來越多,它們晚上最活躍。有了這兩只經(jīng)過訓練的牧羊犬,我們感覺非常安全。”他說。
“我想把最好的青春年華留在保護區(qū)。這是寶貴的精神財富,值得永遠回憶。”憲木希說,每天聽著鳥鳴,看著花草,能收獲無數(shù)快樂,“如果讓我重新選擇,我還想當生態(tài)護林員,為保護大自然出一份力。”他堅定地說。
新疆甘家湖梭梭林國家級自然保護區(qū)管理局黨支部書記、副局長郝團軍說,自2017年起,保護區(qū)實施了退牧還濕、人工輔助育林、人工促進更新以及梭梭種植等工程,動植物資源持續(xù)優(yōu)化。目前,野生動植物已達300多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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